對大多數人而言,我相信一桌二椅非常平淡,沒有華麗的舞台、沒有高潮迭起的情節,只有著身為人類最真實的情感。而這或許也是這齣戲深得我心的理由吧,最簡單的場景與故事,反而更貼近了真實。
2013/11/17 14:30
想截錄台灣戲劇表演家放在DM上的文字,因為在演出之前,我愣愣的在昏暗的位置看了很久:
還記得小時候看歌仔戲和京戲,舞台上就幾張桌子和椅子,演員連演帶唱、比手畫腳,更讓我清楚明瞭現在這裡代表的是皇宮大院、街弄巷道、湖泊小橋,甚至是高山曠野,台上的一桌二椅加上演員的表演竟能夠讓觀眾發揮高度的想像力,跟著劇中人物走過千山萬水、千秋萬代,經歷了人事間的各種悲歡離合,觀眾的情感是真,舞台上的一切是假。
而這些觀眾與演員間的默契也只存在於演出的當下,幕起則生,落幕之後剛才的歡笑與淚水都隨著時空移轉而灰飛煙滅,不能重來,也無法複製。
「一桌二椅」這種東方劇場裡特有的表現形式,應該就是劇場無法被取代的特質之一吧!
小品一:〈上下五千年〉
「龍的傳人」穿針引線成為整段小品的焦點,藉由人物間的談笑風聲,臨摹了歷史推演的過程,從涿鹿之戰黃帝大戰蚩尤到荊軻刺秦皇,從造紙術到印刷術的發名,朝代分分合合、由盛而衰,演員們栩栩如生的演活了歷史。
他們善用舞台上的空間自由,運用快速的節奏,將時間跳躍在幾個重要的事件下移轉,將課堂裡的現實與過去的歷史穿插,最後又回到了當下的真實。
我非常喜歡這一段小品,尤其這一段最完整的用到了「一桌二椅」的概念,舞台上每一個道具的存在都是必要的,並且被發揮的淋漓盡致。
油傘可以不只是傘,桌子不是桌子、椅子不是椅子,導演的設計讓最原始的舞台誕生了新的意義,而且畫面是很滿的,讓人非常期待繼續看下去又會有什麼樣驚喜的設計。我自己最喜歡的是,油傘變成鍊金術士吹火的器具,好有創意。
(而這段私心最喜歡的理由,除了目不暇給的節奏感,約莫就是演員張漢軒。看他完全撐起場面,多到不行的冗長台詞讓我跟朋友有默契的笑出來,每一個表情反應,更是率真自然的將觀眾帶入戲裡去了。)
小品二:〈老師〉
在學生時期,「老師」的存在,就像孩提時父母對孩子的意義一樣,有可能讓你對於「某個科目」連帶性的帶上喜好,就像我一直很慶幸自己遇到很好的「英文老師」,讓我往後對於英文有了相對的情感。
故事裡,男人因為「國語老師」的傷害而對國文有了怨懟;
故事裡,女人因為「國語老師」的勉勵而對他的味道有了感覺……
雖然乍看有一點荒謬,但更荒誕的是其實我們都在經歷啊。
因為曾經被傷害,所以就對於那件傷害自己的事情執著,並對於作出一樣事情的人無法諒解;因為一個曾經喜歡的對象身上的味道,進而對擁有相同特質的人投以熱切的目光。
故事的結局是幸運的(《一桌二椅》裡的故事,都是現實生活中不一定真的能夠遇到的圓滿結局):他們揭開真相,將自己與對方都從過去中釋放。
小品三:〈朋友〉
房東與房客,兩個完全不同的世代,不同的喜好、不同的思維,以及全然相反的性格,卻本質相同的對於別人的事情旁觀者清。
特別喜歡兩人「指導」對方講電話那一段。看得出現在的年輕人常常不讓對方把話說完,見縫插針的就想辯白,其實人家未必想刁難,很多時候只是故意要堵你的嘴;也看得出來老一輩的長輩,他們不是不關心兒女,只是不懂得擱下面子,習慣用責備代替關懷,說者無意、聽者只感覺渾身不舒坦。
老一輩的房東因為經歷比較多,給予建議;
年輕的大學生房客不以為意。
對於「朋友」,如果沒有受過傷害,你永遠也無法看清事情的真相;但是同時,就算你試著不再去「信任」,你有把握真的可以心死而毫無期待嗎?
至少,老房東最後還是等到了欠他錢的老朋友來敲門了。他可以給自己一個重新相信的機會,並且讓自己從這個房子釋放,不用終年守在家裡等待。
最後那一段,一老一少用自己喜歡的音樂交流,超越了年齡的界線,分享了自己的文化與想法。這不表示妥協,只是接受了共存的方式。
小品四:〈生日快樂〉
男生找來女生希望她為自己扮演(生病在醫院的)母親,接那通哥哥從美國打來的越洋電話,造本宣科的把每一次交談的內容教了一次、演練了一次。
可是,當電話真的被接通了,對方所講出口的話卻不一樣。
之於我來說,前面三齣戲的力道太強烈,以至於我一直無法融入這齣戲的情節(可是女演員的反應還是讓我會心一笑許多次),又或者這故事已經不知何時根深蒂固的存在,讓我好像沒了應有的驚喜感。
家人與家人的愛,一直是台灣戲劇表演家非常擅長的部分。
我看見了弟弟是如何想要守護這個家庭,也看到哥哥多麼在乎。不惜揹上被揭穿的風險,無論如何也想要讓異地的家人放心生活,就算是謊言那也很善意。
這讓人不由得想起,自己就算發生了再慘的事也很少跟家裡的人說,報喜不報憂,因為你總是相信事情會過去,自己可以處裡很好,何必讓已經用心將自己提拔長大的家人有任何一丁點的擔憂。
這齣戲,標榜著希望能帶領觀眾「重拾生命中過往的記憶與感動」。
我想我接收到了那些故事裡的純粹,牽動了生命中的一些記憶與溫度,並因為演員自然真摯的情緒,一會笑著、一會則品嚐著濃濃的感動。
觀眾的情感是真,舞台上的一切是假。
不能重來,也無法複製。
或許,進劇場看戲之所以特別,正是因為舞台可以超越時間與空間的界線,靠本能去體會劇本暗藏的玄機,看出演員無法剪接的情緒,繼而從中反思我們的生活。它很特別,同一個劇本哪怕看十次都不可能會是一模一樣的複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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